可惜他来得不巧,大监没有像往常那般为他通报,反而拦着他,说陛下正忙,请圣子改日再来。
他只好作罢,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料,轻轻一阵呻yin声从内里模糊传来,听不真切是谁的声音。
纳心侧耳再听,大监立刻紧张起来,生怕他要强行闯入,谁料,纳心只是听了片刻,就冲大监点点头离开了,连表情都没什么不对。
盛纳言还有别的人,这点纳心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这个人竟然能进陛下的书房。
虽然盛家连出了两任私德有亏的帝王,可他们对于朝事还是极为稳重审慎的,是绝不会让人不相干的进入那等机要之地,所以此人在朝中必然有一定地位。
到底会是谁呢?
纳心突然想起花别洛入宫前见的最后一位客,那位曾热情邀请他一同去落红柳绿院喝酒的——鞠子骞。
想及此,脚步一转,就去了丞台,守门侍卫不敢拦他,得以让他静悄悄地进了门。
燕问果然在里头处理要事,竟没发现他来,他也不想打扰,放轻脚步打量起四周。
前几次来得匆忙,今日才发现,这里四周都做成了顶高的书柜,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简奏折,还细心地标上了日期。
纳心只随意走动了几步,就看到一折二十年前的折子,好奇之下,他信手拿过,翻开,入目所见,竟就这么巧地与圣子有关:“臣启奏,圣子仇简已于半年前产下一子,体况良好,可堪大任,故此,臣请陛下为此子赐名。”
“什……”纳心简直不敢相信,再往下看,落款依旧是他认识的人——兰剜,而奏折的最下方,有朱笔批复了三个字:“盛纳心。”
盛,可以冠以这个姓氏的孩子,只有一家。
所以……他是盛家的孩子……
纳心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此事,甚至不可抑制的慌乱起来,险险撞翻身后书柜。
可他还是造出了不小的声响,立刻引来了燕问的注意。
他警惕地抬头,待看清是纳心,才松下口气,站起来行礼道:“圣子此来所为何事?”
纳心勉强让自己沉静下来,但眉目间的凝重根本无法藏住,燕问一望便看出端倪,疑惑地问:“圣子如有难事,也可托付给丞台,陛下嘱咐过我等要为圣子分忧。”
“陛下?”这两个字如针般刺得他几乎跳起,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对,是盛纳言……”
可这三个字对来说,也未必好过。盛纳言竟是他的亲生兄弟,且如今依旧误以为他肚子的孩子不是其父就是他的。
而其父……盛司勇……明明知道自己是他的亲子,依旧觊觎了他许多年,将他当做皇族禁脔。
想到这里,他突然捂住嘴,胸口恶感翻江倒海般汹涌,几乎就要决堤。
他再顾不得体面,将手中折子往身后一藏,完全不理会眼前错愕的燕问,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徐乔在宫门口接到他时,便看到他无比惨白的一张脸。
“圣子哪里不适,要奴去叫谢案首来看看吗?”徐乔问得无比担忧,却被纳心立刻挥手打断:“我没事,回圣宫吧。”
当晚,纳心再次没有用饭,甚至格外强硬地将徐乔赶了回去。
他的思绪完全空了,只能僵硬着躯壳蜷缩在床边,月光从未阖紧的窗缝中透泄下来,照在他单薄的脊背上,勾勒出无比嶙峋的一条沟壑。
他将脸完全埋在了膝盖里,迷茫地想着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来人世间又是为何。
年少时候身有隐患,几乎成个傻子,后来终于开了智,以为自己便有了立身的本事,可以做回真正的人了,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笑话。
他忍不住开始感谢仇简,即使自己是他屈辱的象征,他依旧没有放弃过他,即使曾经严厉,也始终抱有一颗为父之心。
可是,那个人呢?
那个唯一与他有肌肤之亲的人,他曾经以为可以陪伴自己的人,他早就知道一切,但仍以盛司勇与盛纳言逼迫他、逗弄他,从不曾迟疑犹豫分毫……
“呵。”他抑制不住,自我嘲笑出了声,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于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个玩物,是友人的累赘,是放弃尊严求他庇护的人。
是罪恶结下的果子,还不如勾栏里的ji来得干净。
“罢了。”他闭上酸胀的双眼:“我放弃了。”
之后三天,纳心没有再离开圣宫,虽然一切如常,但吃得越发少了,话也不算多。
徐乔暗暗着急,偷偷去找了趟谢云生,谁知得到的回答是谢案首已经辞官离开皇城有好几天了,其他人未得陛下旨意,不可能私自出诊。
“这可如何是好。”他正愁得满地打转,便在圣宫门口遇到了刚刚回来的兰剜,他的双眼立刻就亮了:“兰将军!你可知道皇城哪里还能找到好大夫?”
“怎么了?”兰剜惊讶,将马栓好,就跟着他进了门。
徐乔只好解释:“圣子那天回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