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的性格比较内向,选择考古专业最大的原因就是可以少和人交流。
重新捡起自己以前的研究并不容易,部分线索和内容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清晰。不过兰德尔一向更相信自己的笔而不是自己的脑子,所以光是单线索事件的笔记就被他挖出了近十本。除了早期跟教授一起做的移民线路考察外,剩下大部分就是关于这次南太平洋上的遗落文明。
说是遗落其实也并不完全正确,毕竟兰德尔也没有真实的找到过它,从他笔记的最末来看,他已经定位了一个坐标。
可最后没有去的原因似乎就和格里森有关了。
兰德尔将昨晚归类的资料绕着地板摆了一圈,而他自己则坐在了成堆的纸片正中。
在箱子的最底层是一张足有一米七长的世界地图,上面详细的标注了目前已知的世界角落。兰德尔把地图铺在腿上,手指顺着经纬度一格格地挪移,指腹感受到的凹槽都是他用图钉按出来的。
可想而知当初他应该是把这张地图挂在一面墙上,因为坐标不明,所以按照事件标注了几个重要城市。
顺着标记,他还见到自己用红笔记录的时间,终点位置是堪察加半岛的克罗诺基湾,日期是战争结束前三个月。兰德尔歪头想了想自己这么标注的原因,虽然记忆有些混乱,但应该是和德国的核潜艇有关。
在战时莫名失踪的舰队、陆军、潜艇士兵的数量约占阵亡人数的三百九十分之一,看比例好像不大,可换算到人头却是个不小的数据,兰德尔会注意到这艘U型核潜艇,还是因为他的教授。
兰德尔大学期间的导师,是个个子不足一米七,皱巴又痩削的小老头。唯一的爱好就是抽雪茄,虽然工资不菲但实在赶不上他乱抽高级雪茄的速度,加上考古研究又很难进行课题申报,所以兰德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无工资劳作的状态。
说来好笑,兰德尔的导师在雪茄之外,最爱的人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当年去学医了,现在估计也是个鼎鼎有名的侦探。
而韦尔什教授选课题的方式与其说是考古,不如说是解谜。他很喜欢从一些古早的悬疑事件下手,这让兰德尔常常觉得他骨子里其实还是个神秘学爱好者,如果对方没有死于那场意外,现在应该可以和格里森聊得很开心了。
韦尔什教授在兰德尔大学期间看中了苏格兰和英格兰交界处,那个濒海拐角处发生的谜案,具体的内容还上过报纸,兰德尔在自己的笔记本中找到了剪下的报纸拼贴。
说是船员在港口发现了一具尸体,因为死亡的模样很平静,手脚也无捆绑的痕迹,胃袋中未存在特殊药物,更诡异的是,这具长相英俊的男性尸体,在海中漂流了许久,但却没有肿胀腐烂或被鱼群啃咬。最后案件以自杀结案,就连登报的原因也是寻人启事,看是否会有人来认尸。
韦尔什教授从报纸上得知——尸体的手心里有一块扭曲的淤痕。那个淤痕并不完整,似乎是因为用力不均造成半边的凸痕没能压上皮rou,但从对称的复制来看,和兰德尔现在手里拿着的木头雕塑到是很有些异曲同工的妙处。
淤痕的图案比兰德尔手里的雕塑要更加完整,甚至具备了脖颈和上肢,但因为过于模糊,所以也无法确定这个东西到底是两条手臂还是四条手臂。
3月6日
没想到复活节假期的第一天,我就要和尸体与墓地去打交道。在上火车前,教授给我买了一瓶罐装咖啡,可我对咖啡一向很不感冒,我更喜欢红茶,但不管我说多少次,老韦尔什都会在早起戴上他的假牙时忘记。
3月7日
我们到了镇上的公墓,但因为无名无姓,这具尸体具体在哪已经无人知道。
3月10日
当初办案的警察说他想起来了,可我们掘开墓地后却只找到了空荡荡的坑洞。结合他足有四英尺大的肚子来看,他的记忆应该是存在胃里的。
兰德尔又朝后看了几页笔记,都是他和韦尔什教授对此事的调查。他很不明白韦尔什教授为何对这个尸体和图案如此敏感,直到六月暑假来临时,韦尔什教授在抽完了他最后一根雪茄存货后,激动的告诉了兰德尔真相。
6月21日
教授今天的状态有些亢奋,他在和我说话时神经质地敲了敲桌子。因为对密码学的兴趣,我在碰上敲击和光斑时会下意识的注意,但很快我就发现,他只是随意敲打罢了。
韦尔什教授的故事并没有什么过于刺激的地方,只是小时候曾见过一个男人,对方浑身黝黑,皮鞋的拐角还沾着泥巴。因为那是个小城镇,左右邻居基本都是认识的,男人的出现完全是个陌生的存在,他留着长而卷曲的黑发,弯腰向少年韦尔什教授问话时,露出的左半边脸上有个怪异的胎记。
胎记的形状和死去男人掌心的淤痕相似,事后他把此事告知了自己父亲,而他的父亲非常惊恐的表示,要远离有此标记的人。
当然人的好奇心就是越不能做就越想做,尽管之后的日子没能再遇到那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