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基本陈设,让兰德尔回忆起自己过去糟糕的住宿体验。
暖气水管漏到楼下住户都投诉,公寓厕所一个月堵上三回,拧开得水管接口处总能掏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差劲的隔音墙面让隔壁邻居打个嗝都能震掉自己屋内的花瓶。
在兰德尔打开褪色冷柜的大门,看到那块新鲜切割,连血水都未凝结的牛rou时,零件老旧的冷柜灯管一闪一闪地摇晃进视线。他取出牛rou摆到砖缝漆黑的水池旁,滴在冷柜下层的血水被早已失去原色的抹布擦掉。
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任何自信的兰德尔,决定烧一锅炖牛rou,虽然时间会长一些,可步骤简单,把材料都丢进去煮就好。
等兰德尔削掉马铃薯发芽的边角,格里森也将书房的文件收拾妥当,走进厨房的格里森,让兰德尔的视线所打量——自己丈夫今天穿的居然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挽到手肘的袖口勒裹着肌rou紧实的小臂,蓝如清溪,紫若冥河的血脉正静静地流淌于皮下。
“格里有想过去做医生吗?”
丢进水里煮沸的牛rou,在汤面上浮起了一层血沫,格里森骨节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汤勺将油沫沥掉。已经切好配料的兰德尔,转着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傻傻地看着对方。他觉得格里森的手应该是钢琴家的手,可以奏出恶魔震颤的乐章;也可以是外科医生的手,用冰冷的小刀切割开死神的镰刀;当然他更喜欢格里森用这双手去翻书页——搓开个拐角,用指甲抠起,接着缓慢而温柔的抚向已阅的一侧。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我现在的职业。”
“其实我并不太挑。”毕竟按理来说,他已经超过了Omega的婚配年龄,没在年满二十五周岁后的三个月内被强制结婚,绝对算得上史诗级的幸运。当然,在大多数Alpha都顺利走上各种领域的巅峰之后,格里森还能选个这么冷门的研究,也可说是一件奇事。
“其实我也不太挑。”格里森挑着眉梢将块状的土豆下锅,切开在砧板上的番茄正流泻着体内的汁水。兰德尔弯着腰在下层的柜子里翻找着汤碗和勺子,格里森按住灶台,锅底的火苗正慢慢缩小,而在烧红锅底的幽蓝中闪烁着一个个细小的颗粒,如果凑近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是眼睛,尽管很小,却也组织清楚。
“我记得是放在这里了。”半个身子都快钻进柜中的兰德尔,闷声抱怨道。他现在的记忆力真的越来越差,一些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转头就会消失在脑海,保存画面的能力甚至不如一条金鱼。
“我来帮你找吧。”撑在流理台旁的手指轻敲过瓷砖,那从漆黑砖缝里、灶台火焰中、窗外水露下萌生的视线,随着格里森的轻敲而消失。
快将自己藏进柜中的兰德尔惊叫了一声,然后顶着乱遭如鸟窝的卷发笑眯眯的捧出两个落灰的汤碗。
“看来我的记忆还没退化到不能见人。”一边洗碗洗勺一边自我吐槽,泌在耳廓内的煮沸声让兰德尔微感困顿,他揉了揉眼,搓红的眼角处挂拉下了哈气的泪珠。
格里森从Omega卷曲的棕发内捏出了一块脱落的墙皮,兰德尔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浑身发痒的扭了扭——也不知道那个柜子里有没有什么小虫落到了身上。
“格里,你快看看,是不是有虫子在我背上。”拉着衣摆又抓又挠的露出一片雪白嶙峋的背脊,兰德尔现在甚至觉得腿都痒了,虽然他没有格里森那么讲究,但也无法忍受身上长虫。
“没有,很干净兰迪,只是你的心理作用而已。”对着Omega凸起的肩胛骨亲了两口,格里森给他整整衣服,又将最后的蔬菜下锅。
让自我幻觉吓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兰德尔,被赶出厨房摆碗。
这套刚刚找出的碗碟和兰德尔的茶杯是一套的,蓝白色波浪的边缘里,有起伏的蓝鲸在游荡。兰德尔摸了摸凸起的花纹,想到那个写于笔记本最后的坐标。
——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为什么会没有去到那个地方呢?
明明在韦尔什教授死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和Jing力去调查那个教会的存在,并从各种线索里归类出了那个岛屿或者说教会文明起源的地方,可最终,兰德尔似乎没有去到那里。
“在想什么?”双手端着汤锅走了出来,格里森轻声的问候打断了兰德尔的思考。回神的兰德尔咧嘴露出一个笑脸,瘦巴巴的下巴惹人喜欢的晃了晃,在格里森将滚烫的煲锅放下后,松开的指腹上依旧是苍白冰冷的一片。
兰德尔很早之前就发现——格里森并不怕烫。这可能和他过低的体温有关,反正对此,兰德尔从来没有深究过。
用完午饭,胃部饱胀的感觉让兰德尔昏昏欲睡,他靠在格里森的腿上,听着对方用那优雅的男低音缓缓读出自己的笔记。
7月19日
暑假期间,我在博物馆打了一份零工,当警察的电话找到我时,我还不敢相信,6月21日,会成为我和韦尔什教授最后一次见面。
当教授的尸体被发现时,他已经死了超过一周。尸体腐烂的臭味引来了下水道内流窜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