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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学着洋文过着日子,天气也不知不觉的凉了下来,文轻上山已有月余,像他这样的人在哪儿都混得不错,大家都觉得他够仗义,脾气也好得很,一点儿念过书的臭架子都没有。
一来二去,傻小子也认识了这山寨里唯一的女人,三当家粉牡丹。女人面容娇俏,身段也火辣,一下就把文轻给勾住了。
他在心中惊叹,怎么会有这么开放这么不被世俗绑架的女子呢?他觉得这些年来见过的女人都不如面前的这一位这般豪爽。
可惜三当家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爱的是对景这样的汉子,虽说月经布毁了她的暗恋,这喜好一时间也难以改变,文轻搭眼看去轻飘飘的像一张纸似的,比自己也高不了多少,这样的男人睡起来没劲。
傻小子爱上了粉牡丹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半个寨子,除了大当家院子里的,许多人都当个西洋景那么看着,津津有味的念叨,毕竟这俩人看着实在不般配。
别说是旁人了,就是音问也猜不到文轻会喜欢三当家这样强悍的女人,上学时候经常有小姑娘给班长塞情书呢,那些小姑娘哪个不是面容娇俏家世清白的,谁能想到文轻不喜欢这样的姑娘,却喜欢性格强悍的土匪。
这些山寨里的传闻传不进小少爷耳朵里,他从来也不关心这些鸡零狗碎的传闻。天气冷起来以后音问更少出门了。
他打小就体寒,耐热不耐冷,天气略微变一变就要咳嗽打喷嚏。何妈早早的给他换了厚实的被子和羊毛小披肩,天天煮一些滋补润肺的汤给他喝,免得季节变换难受。
这么一来自然也不能穿那些露腿的薄旗袍了,反正对景不怎么回来,小少爷便做回了原本的打扮。
何妈看着他读书念报,心里很是欣慰,她是个会偏心的主儿,音问自己或者文轻来了总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土匪头子偶尔回来便只有面条大饼能吃,反正他吃不出什么好来,给他吃什么好吃的都是浪费。
少爷,喝点雪梨汤吧,润肺。何妈送上了汤,随手把台灯调的更亮了些,小少爷在看一本很厚的书,上头的字都歪七扭八的看不出样子。
这是一本原文书,内容很晦涩,是土匪头子下山抢回来的战利品之一,他知道音问爱看书便破天荒的抢了书,可惜不认得字,乱七八糟的装了一麻袋带回来拉倒。
内容太深的原文书别说音问看不懂,连文轻都要一边看一边查阅字典,因此总是文轻先看过做上详细的笔记,才送过来给小少爷看。想要搞清楚每一句的意思是很吃力的,音问一天只能看几页。
倒也不是为了学更深的学问,只是用来打发打发时间,一页书看一天,一本书看完对景也就回来了。本质上和满屋子撒绿豆再捡起来的寡妇没什么区别。
音问看得有些累了,正好放下书休息休息,何妈看着上头用蓝笔红笔勾出来的线,念叨着,文少爷好些日子没来了,半个月了吧?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好像是跟这大当家的下山了。音问听小丫头提过一嘴,文轻毕竟是正儿八经拜了山头的弟兄,跟着下山也没什么,就是怎么说呢,看着他的样子小少爷心里总有点不得劲。
对景就是喜欢读书人,一看到读过书的就很欣赏。自己只想着这寨子里都是些大老粗,却忘了去想他下山的时候总能遇到些念过书识过字的,这般带人上山不是一次两次了,倘若下一次他带回来的不是兄弟,是相好的怎么办?
运气好还能把男人的心抢回来,运气不好就是只看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种事情见的还少吗。
音问不自觉的把两只手绞在了一起,他心里烦躁之时便会有这样的小动作,何妈一看就知道他在发愁,有些好笑,在他脑门上点了点,道,我们少爷这么好,谁也比不过的。
听她揶揄自己,小少爷有些不好意思,嘟囔道,总有人比我更好啊。
何妈知道他这一阵一阵的都是为了大当家,大当家喜欢旗袍,他就减肥去穿,大当家带回了文少爷,他便也去念书看报,折腾来折腾去,反倒把自己原本的性子给折腾掉了。
她没念过书,只有一些多年来积攒的想法,她拉着音问的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记得小时候老爷给少爷讲过故事,狗熊去玉米地,掰了第一个又觉得第二个好,就又去掰第二个,掰了第二个又觉得第三个好。
音问不懂她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老妈妈便语重心长的道,或许大当家的就是喜欢少爷原本的样子,折腾来折腾去的,把原本的样子都给忘光了那有什么意思,你总觉得旁人好,怎么不见大当家的去喜欢旁人呢?
小少爷却不像她这么想,理直气壮的道,要是大当家的掰一个忘一个呢?
何妈一时语塞,她算是说不通这钻牛角尖的小傻子了,对景就算真的掰一个忘一个,难道这么担心就有用不成?
倘若音问知道,对景的大发雷霆是为了自己同兄弟们争吵,亦或知道他为了自己掏钱买过月经带,或许就会安心许多,可惜大大咧咧的汉子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特别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