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陶姜医术高明,有活死人医白骨之能。他的到来,让许多受伤的难民看到了希望。
只是陶姜记得,寺里有位和尚,医术了得。彼时他人在药堂熬药,几十人份的,戒哗跟在他身边帮忙。
“我记得寺里不是有医治人的和尚吗?”陶姜问道。
戒哗扇着药炉,道:“智能师叔啊?他手下原来也有几个弟子,但是因为下去救人的时候,被北朝的鞑虏杀了,而智能师叔如今要医治小师叔,又要帮助难民,自然是分身不暇的,只能拜托一些略懂医术的施主帮忙。”
药炉里弥漫着药的苦味,熏人的白烟。将药熬好后,总共分了一百多碗,戒哗和众僧一一分去。
大概隅中,快午时时,一个中年和尚进了药炉,彼时陶姜正在配药。
“有什么事吗?”陶姜抬眼,手里还拿着司马称量着药材,是个已经有了皱纹,但是长的面善的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我有一师弟,手筋脚筋具被挑断,身上无数烙印鞭痕,贫僧已经将他的筋脉连好,身上的伤也已经差不多治愈,只是每日他都承受巨大的疼痛,这是为何?”那和尚皱着眉,很是担忧与不解。
陶姜想了想,这只怕是治标不治本。
“我看您说的师父情况应该比较严重,能否带我前去一看?”陶姜将药包好,在一旁写了一行字,等戒哗回来看后,自然知道这些药如何处理。
“请随贫僧来。”
陶姜跟在他身后,二人来到寺庙最后方,一个非常幽静富有禅意的住处,四处种着文殊兰,还有一个小池子,里面长满了莲花。
虽然只是一个小院子,但是却别走一番天地。
进了屋里,屋中央供奉一尊佛像,燃着香,一个蒲团。屋里还有一张沉香木床,上面躺着一昏睡的和尚,他的脸上盖了一白色丝巾,看不清脸,盖着灰色的被子。墙上是一个大大的佛字。
陶姜走过去,为他把脉,发现他心脉俱损,脉搏微弱,如今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他怎么会伤的如此之重?”陶姜问道。
原来和尚便是寺里负责医治僧人的智能,不过他医术还不够高明……
“想必施主也知道,当今皇上听从宠臣陶姜之言,清剿寺庙,许多师兄弟都被抓紧了牢里,我师弟在救助他们的过程中,不幸被抓,才导致如今这伤重。”智能眼里含着泪,一个大男人如此确实有些不该。
陶姜心里一痛,这都是他造的孽。
他拿出自己的匕首,不顾智能震惊的目光,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流了下来,他将和尚脸上的丝巾拿来,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血流进和尚口中,苍白的唇顿时染上鲜艳的红色。
“你……”哑口无言的智能,已经石化了。
陶姜看着绝美清冷的和尚,那眉间一点朱砂,明显瘦削的脸庞,心如刀绞。
“我的血治百病,防万毒,可活心脉,治内伤。”他面不改色的用刚才从慧宗脸上拿下的丝巾将手腕那里系住。
智能咋舌,面目复杂,“这么厉害。”
“嗯……前几年,我将自己炼成了药人。”陶姜轻描淡写地道。
智能瞪大了眼,看向陶姜的眼神都变了,除了崇拜只剩崇拜。
要知道,药人从上古至今就出了两个,其中一个是眼前的陶姜。
他这辈子怕是与药人无缘了,不过能亲眼见到,也是此生之幸啊。
“您就是智能大师吧,请您允许我在此照顾慧宗师父,好吗?”他想赎罪,起码先将慧宗医治好。
智能不晓得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晓得他为何知道普善法名,他奇怪的看了陶姜一眼,但还是点头。
“正合我意,贫僧医术不济,但是治疗外面的难民还是可以的。贫僧先行一步。对了,旁边的屋子也有药材,自己食材,施主可以自己做饭吃。”智能脸上带着笑,提醒道。
陶姜点头。
待智能走后,陶姜跪在地上,他看着普善,看着他昏迷不醒地样子,心里愈发痛苦。
都是他造的孽。
陶姜想了片刻,最后眼神坚定,他一定要将所有事情都给摆正。
想完,肚子一饿,就去做饭了。
佛家是禁止油腥的,只有青菜,调味料也只有盐和醋,酱。
仓里还有不少米,另一个里面的面几乎没动。
陶姜蒸了几个百面馒头,随后又炒了几个菜,他们吃的油都是植物油,不过炒出来的菜还是不错的。
午饭做好后,陶姜就端进屋里了,摆在桌子上,他去看普善,此时普善还未醒,不过脸色已经红润起来。
陶姜轻轻唤他,不一会儿,普善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里仿佛星辉明月,看的陶姜心中发烫。
只是如今陶姜容貌变化很大,可能普善并不认出自己。
“我是来照顾师父您的,饭菜已经做好了。我端来喂您。”陶姜低下头,不再敢看普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