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一好几天都没有再见到言秋,或者说言秋不再肯出现在周慕一的视线之内。
周慕一有些烦躁,他并不想弄成这样的效果。
那天晚上言秋听了周慕一的话之后,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紧张地松开了周慕一的手,后退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的眼眶发红,黑润润的眼睛有些飘忽,单薄的身体发着抖。不太明显,但周慕一看出来了。
言秋说:“对不起。”他小声地重复着:“对不起,周慕一,对不起。”
然后他直接穿过周慕一家的墙壁落荒而逃了。
过程太快,周慕一还没太反应过来,言秋已不见踪影。
之后的几天,周慕一依然时不时感觉的到背后小心翼翼的视线,但言秋没有再出现。
言秋的反应让周慕一确定他和自己的伤有关系,甚至是直接的关系。难道言秋是那个在他背后偷袭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啊,言秋那么单薄瘦弱,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更况且他……看上去已经过世了。
*
周慕一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
他拿着属于母亲的遗产,没有多拿谭家一分钱。并不是周慕一多么的高洁不屈,而是他不想搅和进太复杂的事情里面。
高考,打工,平静的生活,他想做的就这么简单。
那天谭老爷子找他谈话时候的眼神,让周慕一看到了成人世界的轮廓。
谭家的情况周慕一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谭老爷子的长子谭海如果在世的话已经年近六十,但几年之前因病去世;次子便是矜贵温和的谭山,几个月前也意外离世。
谭家的枝叶突然之间只剩下了谭海唯一的儿子谭弈。
谭山在遇到周慕一的母亲之前并未结婚生子。因为这个原因,谭老爷子才对周慕一的母亲没有过多挑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周慕一相信了谭山对母亲的真诚。
但无论如何,谭家子嗣日益凋零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谭弈,周慕一见过几次,吊儿郎当挥金如土的太子党,整个人就是大写的纨绔,难堪大任。
而意外闯入谭家眼中的周慕一,冷静,稳重,锐利,喜怒不形于色。
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谭山白捡的便宜儿子,是谭家的人。
谭老爷子老谋深算,周慕一不是看不出来他想把自己收入谭家,以压制谭弈,或者说,督促谭弈。
换句不好听的,就是让周慕一放弃自由的人生去换一个锦绣前程,要把周慕一培养成谭家的一只狗。
知恩图报。
周慕一没有答应。他觉得谭老爷子高看他了,他只是想好好生活而已,他不在乎谭家。
所以现在周慕一只身一人,再怎么节省,也难免有些拮据。
他回到学校打点好一切之后,就找了一个附近的小饭店当了兼职。
高二的课业也不算轻松,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周慕一只能周末去兼职。薪酬不多,但能赚一点是一点,日子也不算特别苦。
周慕一把自己回到学校之后的生活仔细捋顺,来回思索好几遍,想从其中找出言秋的名字。
可那段记忆就像是一幅模糊的水墨画,让人能够大概看出内容,却无法细究。
一无所获。
几天下来周慕一被老师点名了好几次,批评他明显的走神。
同桌和周慕一的关系并不太亲近,但本质上还是单纯的学生。他看周慕一有些失落的样子,又看了看他受了伤的左手,忍不住提醒道:“你这几天状态不好吗?要好好休息啊,老师都盯上你了。”
周慕一点点头,向善意的同桌笑了笑。
因为周慕一身上清冷的气质,让人很难和他说上话,他也不怎么主动和别人说话,所以和谁关系都是淡淡的。
突然,周慕一想到,现在可能是个契机。既然两个人难得地开了话题,他没理由不去查证一下。
他试探地问道:“你认识……言秋吗?”
同桌有些愣怔,磕磕绊绊地说道:“言,言秋?”
周慕一看见了他眼睛里起伏的情绪,恐惧。
同桌别开眼睛,不太自然地说:“不认识,没听过。”
谎话太明显了。
周慕一看着同桌,看得对方心里发毛。周慕一也不再说话,就是时不时地打量同桌,凉凉的目光像是要在对方身上打出一个洞。
同桌被他打量得快哭了,偷偷抬眼看周慕一都能看见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不轻不重,不冷不热,却让人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最后可怜的孩子受不住了,这冰山美人儿自打回来之后就没这么“关注”过自己,冷不防这么“热情”自己真的受不了。
同桌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看他,才凑到周慕一耳朵边说:“你想起来了?”
周慕一在他靠近的瞬间有些习惯性地想躲,但被他忍住了。周慕一想到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