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颐来了一个多月,确认肚里揣上了,便再也没来过,大概是回家养胎去了。
韩徐有些想念何颐,想亲眼见见何颐肚里怀着自己孩子的模样。又担心何颐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家里的病秧子,累坏了身子,或是伤到自己的孩子可怎么办,也不知何颐家里的梯己钱还够不够花。
好在阿沐心细,又与何颐交好,在何颐终于诊出有孕那天要走时,悄悄拉住他,给了他一些私房钱,何颐开始还想拒绝,阿沐却说道,“你不拿上这钱,齐大哥怎么信你真的是去城里做工了呢?再说了,齐大哥看病要钱,孩子营养要钱,你身子重了以后药房也去不了了,一家子生活怎么办?收下吧,我和韩徐日后还会去看你。”
何颐这才连连称谢,收下了银钱,日子也好过了些,至今也再未来过。
可后来阿沐身子也重了,到了孕晚期的时候,已经坐不得马车,受不得颠簸,此行便先作废了。两人商量着等孩子生下来,养好了身子再一起去看何颐。
后面几个月韩徐就陪阿沐在家安胎,偶尔出去照看照看生意,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哪知盛阳谷谷主却在这时候登门拜访。
实在是韩徐高大俊朗的太过特别,拥着阿沐走在集市里,放眼望去就没有一个高过韩徐的,谷里人人小巧秀气,Yin柔清冷。就韩徐在其中鹤立鸡群,又自有一股威严气度在,便被街坊邻居给盯上了,趁着有时韩徐不在,找那更和蔼可亲的阿沐套话,果真这人就不是谷里能养出来的。有人使了坏心,就一纸诉状上到了谷主那里。
谷里人生的特别,出去如果坦白自我,常会被人当作怪物,曾经谷里与外界还多些交往的时候,被坏人发现此处特别,甚至琢磨着从这里拐些人才,去供给那些官宦老爷做脔宠,差点毁了些好孩子的人生。
所以谷里渐渐封闭,有专门人去外面采购,其他人一律得守谷中规矩,不出谷,不与外面人打交道。
此时谷主听说阿沐领了个外面人回来,还嫁与他为妻,心里不知燃起几多怒火。
此时摆架而来,准备兴师问罪。
当日韩徐正抱阿沐坐在秋千上慢慢晃悠,阿沐腿间还夹着根玉势。两人又在言语调笑。
来人气势冲冲的,不等小厮开门先命人踹开大门,进来就看见院里那副场景。
一眼明了——他谷里的少年被这外来人吃死了,已经心甘情愿叉开腿为他生孩子了,可也许这少年连自己孩子的爹到底是何方神圣还不知道,只自己沉溺于那幸福表象,完全顾不得以后。
阿沐看了来人,也不顾自己身重,便要撑着腰跪下,还一手拽着韩徐衣角让他也跪下,“阿沐拜见谷主。”
可阿沐在节日祭奠里见过谷主,韩徐却不曾,也不知道谷主在这里到底多少地位。骨子里又有皇家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威慑力,此时哪里肯跪。
他不仅自己不跪,还要从地上扶起战战兢兢的阿沐,一手护在他腰侧一手去安抚那隆起的肚腹。
脸上只有警觉与排斥而无丝毫敬意,“你吓到我的阿沐了。”
谷主本名顾鸮,时年已三十四五,着一身月白纱衫,除了面相成熟些,看着仍不染风霜岁月,凭韩徐的认知来讲,这一定是谷里最美的男人了。
如果不是他此刻冷酷无情的模样,一定是个可爱的伴侣。
顾鸮冷声数落两人罪名,阿沐只捧着肚子一个劲颤着声全往自己身上揽,“谷主,全是阿沐自作主张,去靠近出谷路的山上采药,又将韩公子引进谷里,还不顾颜面勾引韩公子,这才有了这孽子。求谷主手下留情,韩公子什么也不知道,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若谷主将他赶出盛阳谷,韩公子恐怕就要流落街头,无可栖身。”
韩徐因要护着阿沐,强忍住没有跟来人动手,此时听阿沐有了哭腔,忙去拭泪,“阿沐别哭,小心伤了身子。你还怀着孕呢。”
顾鸮见自己谷里少年动了真情,那外来人也看着像是真心,又对着他俩人盘问一圈,找来了些街坊邻居对峙,确认韩徐是真的不记得往事,也是真的对阿沐好,才肯罢休。
末了还让韩徐签了几条约定,比如不可抛弃妻子,不可向外暴露盛阳谷所在,不可出谷,不可将盛阳谷人特质与外人言说等等等等
阿沐又哭着去求谷主去了不可出谷这条,“韩徐虽然此刻什么也不记得,以后也许有哪一天想起什么,想回家看看爹娘,又如何能将他一辈子困死谷中呢!”
顾鸮到底是盛阳谷人,看着面冷,心里还是柔软多情的,到底还是答应了,嘴上则依旧冷冷道,“呵,此时你做事全为他着想,将来他若想起来什么,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你可莫要后悔。”
说罢就转身留已哭皱了脸的阿沐和还一脸愤怒又不敢发在阿沐面前正自我安慰的韩徐两个人相偎着站在庭院里,自己摆架回了寝宫。
“我呸,什么谷主,我还天王老子呢!除了摆张臭脸还会什么,哪里有我的阿沐可爱呢!别哭了,因为那种人气哭真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