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校长写下的、那个人的住院地址,扫了一眼便扔进垃圾桶。
邢敬杨他可,真能耐。
“妈,你别哭了,我这不是醒了吗?”郑女士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抽抽噎噎不停。邢敬杨最知道他妈眼泪的厉害,他微动手指,道:“那个橘子甜,你剥一个,我想吃。”以期转移她的注意力。
“哦哦、好。”
很疼,嘴角的伤口裂开渗出了血。邢敬杨把橘子瓣含在嘴里,没有嚼就咽了下去。他还想吃第二口,郑女士却没有喂,“怎么又哭了?”邢敬杨觉得他这脑袋就算没让人轮废也得让他妈哭废。
门外的敲门声很轻,她没有听见。“妈,有人来了。”
郑女士擦擦脸,开门,问道:“你是?”
“伯母好,我是邢敬杨的同学。”他把果篮递过去,“您叫我沈君就行。”邢敬杨从小到大就没有过如此有教养的朋友,郑女士怔愣着接过,“阿杨,你同学来看你了。”
沈君来得冒昧,他走近床边,邢敬杨依旧闭着眼睛,“他还没有醒吗?”
“哎?刚刚还……”
沈君抬起一只手做了禁声,指指椅子示意自己坐一下。
邢敬杨头上缠着绷带,绕了许多圈,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紧闭着双眼,没什么生命力。
这么久的逐步相处,沈君早已对邢敬杨改观,这人除了有些喜怒随性,好玩好闹,本质上不存坏心眼。
因此刚知晓邢敬杨打架闹事,旧态复发,沈君对他不可能不生气。
就那么坐在椅子上,沈君盯着邢敬杨伤得如此严重的面部,来时路上装着的火,缓慢消失。
沈君想摸一摸他,只是摸一摸,手却伸不出去,只放在了床边。
直到有关门声,床上的人才将一边眼睛撬开一条缝,战战兢兢地问道:“妈,他走了吗?”
沈君眉眼颤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邢敬杨没有听到他妈的回答,伸手向床外摸索。
很冰。
是沈君手指才有的温度。
邢敬杨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往回缩。沈君反手抓住,可没打算放过他,“为什么装睡?”
“……不想被你看到…” 我的样子。
“你是没脸见我。”沈君不客气道,“你知道我等你几天吗?”他意旨补课。
邢敬杨看着他:“对不起。”
见面前人受伤的眼球猩红骇人,眼眶处一片青肿,忽地,沈君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放开邢敬杨的手腕,从书包里面摸出一根红绳给这人系上,小时候沈君身体弱,类似的东西从不离身。因为刚好是左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纹身——黑色的哥特式字体,很漂亮。
沈君不是第一次见,却是第一次问:“这个J有什么含义吗?”
邢敬杨把手拿到面前,牵动嘴角:“因为一个人。”
他目光痴痴,沈君很难不想到郑佳嘉,“你也是厉害,明明那么喜欢她,当初却跑来跟我说胡话。”
邢敬杨咬着嘴里红红的细绳,面色惨白,良久后开口,打破空气的凝结:“你以为他是谁?”
沈君刚想张口,即被下了逐客令。
“你先走吧,沈君。”邢敬杨把被子蒙过头顶,“我有点累了。”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了。”邢敬杨的语气硬邦邦的,沈君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人还在生病他实在懒得计较,起身便离开了。
第二天放学,沈君已经坐上了车,才看到下午邢敬杨发过来的短信:
14:30 对不起。
14:31 昨天我不该撵你。
18:23 你是生气了吗?
沈君放下书包,回了句:没有。
邢敬杨反应非常迅速,立马电话就打了过来,沈君接起,“怎么了?”
“你还来吗?”邢敬杨的声音没有昨天虚弱,却问地胆战心惊。
沈君纠正他: “是你想我去吗?”
“想!”说了一句尤不够,邢敬杨又小声加了句:“特别想。”
沈君笑了,“那你要吃什么吗?”
“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邢敬杨这一句话,比曾令沈君觉得怪异的“我想要你”更不正常。然而如今,沈君极其自然的接受了邢敬杨对他的需求,他叮嘱邢敬杨:“我等会才能到,你先歇着,我挂了。”
“等等。”
沈君及时收手,即听电话另一头的人讲道:“那个J是我的敬的首字母……是我的名字……不是别人的。”
“知道了。”
“不想你连这个都误会。”
“不会。”沈君想着那个纹身的样子,“挺适合你的。”
“你也觉得他适合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