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外,左方正抱着剑靠在马车上,见到卫安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卫安卿顿时卸去了所有伪装,浑身瘫软地栽倒在左方怀里,用气声仅说了二字。
“回家。”
左方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将卫安卿扶到车上驾车离开。此时已是深夜,看天上繁星点点,约莫着已过了亥时。回到府上,只见小门开着,三宝一直候在门外,见卫安卿下车,下意识地想上前询问,却被左方一个眼神刹住脚步,咂了咂嘴,双手无措地搓了搓,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一路沉默,直到穿过门廊进了内院,卫安卿才拍了拍一直搀扶在他肩头的手,吩咐道:“去收拾行李吧。”
左方皱眉,“大人……”
话没说完,卫安卿却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沉默地朝着温祯房中走去。他想问问,如今他因陷害贬谪,富贵荣华不再,还被发配到边荒之地,温祯可否还愿意跟他。
到了寝房门口,只见屋内燃着烛火,他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想了想,卫安卿推门进去。
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书桌上点着一盏灯,桌上有几张信纸,上好的墨水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出微微光亮,他好奇地走过去,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答案。
“和离书”
他轻轻地捻起,看着纸上清秀的字迹,他本以为自己会痛心不已,甚至落泪痛苦,或愤怒,或不甘,可到最后心底却一片平静。
卫安卿没有将内容读完,只看到标题便已明白一切,他挑出最后一张,用笔蘸了蘸墨,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一个女声低声问道:“是夫人回来了吗。”
“进来吧。”卫安卿说。
是蓝惠,她见到卫安卿十分吃惊,连忙跪下行礼。
卫安卿随手将和离书放在桌上,开口道:“你来得正好,去我书房的桌子上把我的官印拿来。”
蓝惠得了吩咐小跑着出门,不一会便将东西取了回来,白玉的丞相官印很沉,蓝惠双手奉上的时候胳膊都在颤抖。卫安卿接过,没有半分犹豫,在名字旁边重重地按了下去。
“右丞相印”四字清晰可鉴,自此之后,他与温祯再无瓜葛。
等到印记晾干,卫安卿将和离书折成三折,递给蓝惠。
“老爷……这……”
蓝惠只觉得双手有千斤重,她一直在旁边,早已看清信纸上的内容。
“把这个交给温祯,你便跟着他一起走吧。”
蓝惠的脸色一下变白,眼底满是惊惶,无措地说:“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卫安卿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蕙质兰心,你们二姐妹的名字起的名符其实,你一定能懂我的意思。”
蓝惠连忙跪下,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你若是想和蓝心一起走,我也不拦你,卖身契我会交给三宝,明早你们便领了银子离开相府吧。”
蓝惠流下两行泪水,哽着声音唤道:“老爷……”
卫安卿没说什么,绕开她走出门,蓝惠跪在那里不敢起身,却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破碎声,随后远远地传来卫安卿的声音,“劳烦姑娘打扫了。”蓝惠起身出门,不远处一地白玉碎片,正是此前卫安卿手中的丞相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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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安卿回到自己院内,左方已经站在门口,拿着两个包袱,一大一小,手里还捏着些许银票。
“大人,这是府上所有的银票了。”
卫安卿点点头,“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三宝,叫他把仆人们的卖身契一一归还,再给上两个月薪水,都遣散了吧。”
左方不解地问道:“不带着三宝一起吗,还有蓝家姐妹。”
“路途遥远,还是不折腾他们了。”他说完便要伸手接过行李。
左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还是属下来吧。”
卫安卿仍伸着手:“你去打点,三宝忠心,怕是要跟着走,我先驾车离远点。”左方只得将包袱交给他,点了点头。
夜已深了,除了侍卫,其他下人都在房内歇息,卫安卿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他回房取了个东西,边出府驾着马车走到一个拐角处。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感觉马车一沉,撩开帘子,左方气喘吁吁地回到车上,衣衫略有些凌乱。
卫安卿笑了笑,“三宝弄的?”
左方叹了口气,略带抱怨地说道:“他扯着属下衣服不肯松手,属下用了轻功,跳房檐才得以脱身。”
卫安卿扬了扬嘴角,松开帘子钻回车厢,然后说道:“走吧,去凉州。”
“驾!”
马车动了起来,随着车身的摇动,车帘的缝隙时而透出月亮的光线。卫安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刚才带出来的东西——是一把宝剑。
卫林是武官,自己是文官,没有继承父亲的一生的好功夫,紧紧留着一把斩将杀敌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