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活了一遭,齐豫倒是明白许多,许多事便不强求,如什么仕途官场,倒是无谓至极,只要在其位谋其事即可,再无什么笼络依附之心,如今全副心思全都放在吉祥一人身上。
上天如此垂怜,肯让他填补过错,他是断断不敢辜负半分的。
这日正在伏案做事,心里想着一会儿回了家可要好好儿抱着自己的宝儿温存一会儿,回来已有半月有余,小家伙好不易才被自己养得没那么战战兢兢了,不高兴也会板着小脸不肯讲话了,高兴了,也会冲着他乐,露出一只小虎牙。
齐豫越想越喜欢,恨不得立马飞回家去,却不想被人搅了兴致。
若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世令他与吉祥渐行渐远的源头,
当今圣上的小皇叔,敦亲王景玹。
景玹是文宗皇帝的遗腹幼子,乃良贵太妃所出,仅较圣上大了一岁,从小更像是皇兄成宗与皇嫂慈定皇后养大的,于当今圣上来讲,更像是哥哥。
敦王爷为人亲厚温善,十分得人爱戴,就连宫中太监女官都没有不喜爱崇敬的。
是以这位爷溜达到那儿,都是架子全无,朋友遍天下。
唯有齐豫见了他,却是一副古怪,
“云舒,可到了饭点儿了,咱们水云楼吃去?”
其实景玹为人仗义直率,又亲善有加,不然两人上一世也不会做了友人。若单论人品学识,当真是可堪至交,只是齐豫一想到眼前这个家伙,见了他的小吉祥就走不动道心里便疙疙瘩瘩的。
幸而这一世,他倒算将人藏得好,未曾得见,这若是见了,恐怕又生出要了人去的不该有的心思。
“哦,王爷万安,今儿家里人等着,恐怕不能聚了,改日,改日”
景玹是个爱交朋友的,他爱才惜才,见齐豫品格能力皆是上佳,又是头榜状元进了翰林院,便有结交之心,怎料初识倒是意气相投,极亲近的。不知怎地,却忽然总是淡淡的,
“云舒也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上回我请了张大人几个一起聚一聚,独你推脱家里人等着,我可知道云舒你尚未婚配,难道是家里有什么美妾摄了心魄去?我今日偏要蹭你的饭,怎么也要瞧一瞧!”
齐豫搁下手里的活儿,叹了口气,
“是我未婚的妻子,若完婚,便只这两年,小孩子家的没见过什么,王爷去了,怕要吓着他”
景玹这人,就是个极洒脱的性子,听了这话,更是好奇得抓心挠肝,却不知到底是怎样的美人,竟叫这个守礼守节的家伙这样护着。又忽地想到,这家伙绝了饭局酒局,原来就只是为了陪伴未婚娇妻,嘴上更是揶揄起哄起来,说什么也要见一见未来弟妹。
齐豫是一万个不愿教景玹见着吉祥的,可惜他重生之时,已经是上京一年有余,与景玹最是相厚之时,他又脸皮厚极,竟真的叫他跟回了家里。
齐豫看着坐在饭桌上的景玹便一劲儿地头疼,心里暗骂了上一世的自己不知多少遍,做什么要为了什么仕途前程去结交什么敦王爷,若无那糊涂心思,此刻也不必如此为难了。
吉祥倒是最乖顺不过的,回府前吩咐了小厮提前回去,知会吉祥呆在房里不要出来,他便一定不会踏出房门半步,可景玹却是个防不住的。
“小弟妹呢?这晚上难道不一同用膳?”
“他在内宅,不便与王爷同桌用饭”
景玹搁了筷子,颇有些不快,
“你怎么也循着那一套废礼?不过前朝的腌臜东西,妇人又何如?难道便不可与我们同桌而食了?”
“不是…”
“什么不是?你快把这些没人lun的混账规矩忘了,我鄣邑从没这样的东西”
齐豫弯了嘴角,这景玹的的确确是个可交之人,
“他不是妇人,是个男子”
这倒轮到景玹卡了壳,
鄣邑对男子之爱女子之情都是无谓的,更何况当今圣上,也是娶了乌家的长房嫡子为后,
景玹反应过来才想起,那若是男子,更无防备,又何以捂着连看都不让看一眼。想必是个绝世佳人,才这般宝贝着。
“唉,我这也是没意思,想来你这样捂着的,必是钟爱至极,我也便不多事了,只是婚宴,务必要请我喝酒啊”
齐豫自然应下,这顿饭也算的上是宾主尽欢,如果送景玹出府时没碰上自家小孩儿的话。
吉祥知道今晚少爷要宴请同僚,却参不透小厮递的话。
让自己老老实实呆在房里不要出来,是怕自己这等的跟在身边,十分…十分丢人吗?
少爷总说他唯唯诺诺,半点不像个男的,跟在身边平白就比旁人气势矮了半分,因此早不肯叫他跟着出门伺候了,近半月来就算回了家,也不许他近身伺候,只是搁在那里,况且……少爷自半月前,便再没碰过他。这实在前所未有,若非是留着跟可怕的在后头,便是认真厌弃他这副身子。左右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小孩儿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肚子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