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衢风从包厢里出来没走几步,就记起珍肴居的包厢里都是有独立洗手间的,回头后刚推开一道缝就听见唐叶的声音。
他还从未听过唐叶这样说话。
“…这张好看的脸毁了,你的腿断了,眼睛瞎了,嗓子也坏了,你说,先生他还会喜欢你吗?……如果你识趣离开,我保证你之后不会受到一点伤害,甚至会支人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从国内离开,只要你再也不出现在先生面前。如何?”
意识到唐叶可能误会了什么,他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想要开口之前先听见江邵钦的话:“那你可真狠呀。”
明显是回复唐叶。
但下一句却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你说是吗,衢风?”
他看见唐叶的身体明显有一瞬紧绷,然后脊背渐渐放松又传来唐叶的嗤笑。
“想要拖时间吗?先生刚出去,怎么可能这么快出现?”唐叶的手转移到江邵钦的脖子,收紧,“你的选择是什么?主动离开先生,还是…让我帮你离开?”
江邵钦还在笑,唐叶听见了夹在笑声中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规律而平稳。
他僵着身子转过头,看见离他几尺远的魏衢风。
“先生!”握着脖颈的手松开,唐叶踉跄跑到魏衢风身边跪下,“先生,我……”
江邵钦往后一靠,撑手倚在桌边打趣:“不承认错误吗?”
“我没错!”唐叶大声反驳。
“作为一个奴,背着主人赶走主人身边的人不算错吗?啊…不对,‘先生’,你甚至还不算个真正的奴。”
“先生……”唐叶盯着魏衢风的皮鞋,脑子一片空白。
“唐叶,你抬头看我。”
唐叶抬起了头,他看见了那条格外刺眼的新领带,目光向上,对上魏衢风的眼。
“我问你,如果之后有一天,我收了你之后又收下别的奴,你打算怎么办?…你应该清楚我是怎么对之前那些人的。”
他之前那些分开的不论是情人还是奴隶,若是好聚好散,之后还能称得上是朋友。若是纠缠不清,甚至在背后做些什么小动作,那对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不太好过了。
唐叶沉默了很久。
“其实……”
“如果……”
江邵钦开口准备解释时,唐叶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了,他咽下话,看着唐叶的背影。
“如果,如果先生您真的收了新的奴,请您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您真的很喜欢他,那么我会退出,和以前一样默默看着您,不再出现在您的眼前,不再打扰您的生活。”
魏衢风听唐叶的话隐约感觉到话语中的酸涩和难过。他问:“你不打算争取一下吗?像你刚才威胁小钦那样?”
“您对他明显不是对一个奴的姿态,他可能是您的新床伴新情人,但绝不会是您的奴隶,”唐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失落,“您说,争取……如果我闹起来了,您一定会讨厌我的吧……如果,如果您真的,要我离开…我希望至少在您的记忆里,我会是您最乖的小狗。”
“你……”魏衢风有些发愣,接着他的手被唐叶牵起,然后一个带着shi意的吻落在他的手背上。
从唐叶的声音里,他听出被刻意放轻了的语气:“先生,您方才没有去洗手间吗?”
“嗯,想起来包厢里配有洗手池的。”
“那么请允许我随您进去服侍您吧?”
滴在手背滚落到地上的泪已经发凉,魏衢风伸手抹去了唐叶眼角的泪痕,点点头。
“喂!”江邵钦出声后魏衢风才记起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你们能不能注意一下这边还有一个孤家寡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做个人好吗?”
“他还等着你,哪是孤家寡人呢?”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只有说话的人和江邵钦知道什么意思。
唐叶想了想,也扭头冲江邵钦“汪”了一声。
听到唐叶毫无诚意的应付,魏衢风忍下笑勉强给江邵钦一点面子:“抱歉,是我还没教好。好了小狗,快跟上。”
江邵钦看两人进了隔间,坐回椅子上翻出手机。
点开通讯录,他的指腹在锁屏键上摩挲。
屏幕黑了又亮,如此几次,江邵钦终于点下了列表里最上面的那个联系人。
画面转到了播出页面,屏幕正中出现了两个字母——
AY
不久电话被接通了,两端都没人开口。
江邵钦咬牙正要挂断,手机微微震动传出了声音。
“钦钦,是你吗?你回——”
手机这端的人话还未说完,耳畔已传来“嘟嘟……”的声音。他转身靠在窗边,看着手机里最新的通讯记录,始终没敢再拨回去。这个号码没有任何的备注,但这串数字即使让他倒背也绝不会出错。
但他还是怕,他怕万一真的是他记错,那便是空欢喜一场;又怕那人就是江邵钦,却只是不小心点错拨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