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站着一个怀孕的Omega。
他穿着件黑色的宽大衬衫,长发披散在肩头,站在白色的栅栏那里,不知道看着什麽。
第一次见到他时,对方还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软软的躺在夏佐怀里,像个大型娃娃。
「喂,你只叫我接你,没说还绑着一个人啊!」
「现在你看到了。」
他一边帮忙把皮箱搬上後车厢,一边小声跟那个惯於找麻烦的男人斗嘴。
「你这是犯罪吧?他怎麽睡那麽熟,你用了镇静剂?」
他开着玩笑道。
心里想着,这个Omega大概是喝醉了吧。
一瞬间,就臆想出了一个酒吧邂逅剧情──谁让那些清纯的、情窦初开的小O,最是容易被他这位友人的外貌欺骗,殊不知,这个人内里是多麽恶质,以撩拨别人情感为乐。
夏佐没顺着他的笑话回应,只是嗯了一声,抱着人钻进後座。
他关上後车厢,坐进驾驶座,三个人悄悄驶离这处小城市。
等红绿灯时,他又从後照镜看了几眼。
那个可怜的小男友本来穿戴着墨镜和鸭舌帽,但上了车後,夏佐把这些遮住面部辨识的东西拿掉了。
亚麻色头发,脸小小的,很白皙,一眼瞥去,虽然不会很惊艳,看着却很舒服──只是年纪似乎没有他以为的年轻──原来这个恶劣的家伙,最近物色的对象,开始朝比自己年长的人迈进啊。
他想点菸,记起车里有两个乘客,手缩了回去,无意识的敲起方向盘。
又看了眼後照镜。
「Cao!」他终於反应过来。
「Cao你的──夏佐,这不是那个、那个詹森的老婆吗?我以为这是你的小男友,才跟你胡闹!」
前一年的新闻,通通都是『国会议员吸毒过量死亡』这件说是惊人倒也没多惊人,噱头和流量却做足了的消息。
媒体闻风而至,如同嗅到血腥气味的秃鹰,那一会儿,不管看哪一台,必定都是在报导这件事。各式各样的专家上台分析,从『毒品的管制』到『人类的理性与克制』,再到『议员是否过於劳累』。
不论是采访亦或是背景画面,重复播放着詹森一家,包括那个Omega。
普通人被这样轮番强调下,早就都有些许印象了,更何况他是资深刑警,对於人物特徵,本来就敏锐的出奇。
「这里没有詹森的老婆,如果你指的是他的话。」夏佐冷静的说。「他是我养的猫,从现在开始。」
「你,你……」他『你』了半天,叹了口气,感觉嘴里更痒了。
好半晌才嘟囔着。
「你最好给我个理由,否则我现在就把车开到警察局。」
「理由?」
夏佐笑了一声。
「理由就是,我快死了。」
他愣住了,夏佐又重复一遍。「狄恩,我快死了。」
空气沉默了下来。
幸好没开音乐,他想。然後他敲了敲方向盘,犹豫着开口。
「……是因为戴维斯这鸟人,赢得大选这件事吗?」
「是。」
「但是他没有这个权力吧?大概只是唬弄你们,让你们乖乖替他做事……像是,像是一个恐吓?」
「老头手上,有许多贪污、关说,各式各样,不利戴维斯的资料,连他每星期召几次雏ji的名单都有。这些文件,绝大部分,都有我的署名……戴维斯能放过任何人──任何一个人──除了我。」
「我知道那些传闻,我也认为他干过这些事,但我一直以为,你们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他打了方向灯,把车开上高速道。「既然有,当初为什麽不把它公布出来?公布出来,就没这些破事了吧?」
「你以为媒体是慈善事业?」夏佐耸耸肩。「狄恩,你好歹是个老油条了,看过那麽多丑恶嘴脸,怎麽还这麽单纯?啧啧,难怪初恋会跟你朋友跑掉──」
「喂喂,臭小子,禁止人身攻击啊。」
他作势要揍後面的人。
「……总之,虽然前元首让老头查,但越查就越是发现,牵涉到的人,太多了。」夏佐特地把手伸到前面,比了个手势。
「比如说,每次议会时,坐在倒数第三排,老是抢着发言,口水还喷到记者过的……还有坐在最右边、地中海秃还硬要拨几根头发过去的那一个。」
「你说、呃,你说,艾尔默和杜克?」他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了,「他们和戴维斯不是政敌吗?」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夏佐说。
「这样子,谁敢报?谁敢不要命?所以全被压下来了……当初老头还想当作筹码,哪里知道,风向竟然变了,竟然让一个污点缠身的戴维斯翻身?」
「可是……」他吞了吞口水。「可是政府不一定,找的到你吧?你们没有保密协定吗?」
「……本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