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煜明踏上寻找剑冢的旅途,一开始并不在斐济的计划之中。
世事无常,所有人都在命运这条波涛汹涌的大河中沉浮,斐济认为只要自己的选择无愧于心,不论后果如何,此生已是圆满值得。
之后回到落花山庄众人驻扎之地望见面上冷冷的若语,斐济明白自己还欠他一句解释,当下却仍旧无法解释,只是告诉若语他要去寻找玉容,让落花山庄其余的追捕小队先回去。
斐济了解到三年一次的升龙会一个月后会在东方磐石岛开展,届时许多江湖隐士都会过去,或许会有什么关于剑冢的消息。
受雇佣的马车夫尽职地赶着车,坐在马车里的除了薛煜明和斐济,再无其他人。
斐济原本在练功聚气,双手伤口纵使用了薛煜明的独家药粉但距离痊愈至完美状态依旧还需要些时间,这些时间也无法做到练功之外更有效率的事情,却在本该运气循环三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的时候忽然分神想知道这时候的薛煜明在做些什么。这一分心阻碍了剩下的运转,他便停止运功,悄悄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薛神医。
斐济第一次见到薛煜明的时候,着实被他的清秀妍丽震惊了。斐济混迹江湖多年,也见过落花山庄少庄主莫云带回来的不少年轻貌美的“心上人”,都只觉得是红颜枯骨,除却容貌美丽之外一无是处,不过是些装扮Jing致的花瓶而已,他却不同。此时的薛煜明秀眉如画,白绸蒙眼,薄唇微抿,脸上的肌肤宛如瓷器般散发着柔软的釉彩光泽。黑发如瀑,被一根不过一指粗细的素白绢带束缚着,发型纹丝不乱。一袭贴合身形的白袍衬得他犹如白杨挺拔,配饰简单至极却又无比符合薛煜明本身的静远气质,浅色腰带不松不紧地围在腰际。纤细如同新葱的嫩白手指从宽大的衣袖间伸出,轻柔地抚压着展开的书页上的文字,简直是哪家温柔的公子郎在此,一时间令斐济看呆了。
似乎是斐济盯视的时间过长了,薛煜明有些无从适应地合上了书,略微抬头朝向斐济,轻声道,“斐护法是觉得这场景有些怪异么?”
斐济皮肤黝黑的脸微微一红,即使知道薛煜明看不见自己也将过于越界的眼神放到马车车厢另一处去,“不是,只是觉得薛神医认真看书的样子着实吸引人。”话一出口才觉得话语里有些甜腻的古怪。
现在尴尬的人轮到薛煜明了,只见他听到斐济的回答后稍微一顿,才慢慢接口道,“在下由于体质特殊的原因,能够通过接触文字感触到其所代表的含义,所以看书时会像刚才那般。”
斐济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便听到前方隔着一道帘子的马车夫痛呼一声,驾车的驽马一声受惊长嘶,行进的速度为之一快,心念电转之下便知是敌袭。
斐济纵身一跃跳出车厢,发现马车夫尸体已经随着马车行进颠簸而坠下,一抖之下手上还渗着些暗红色血迹的白布脱落,露出愈合大半的手腕,手里却已牢牢抓稳缰绳,失控的马车狂野的移速被他控制住。
斐济本是空荡荡的右侧道路忽然刺出一根长枪,竟是一凶悍小将身骑黑马不知何时赶上,此人年纪尚轻骑马身法却是不错。这一击是又快又准,直冲斐济项上人头,若不是斐济战斗经验丰富,蹬足一跃,后撤拉开些距离,差之毫厘间躲避攻击,此刻早已如同先前滚落在地的无辜马夫丧命黄泉。
那人见一击不成,瞬间又变换了角度迅猛刺来,长枪一点锋利星芒,随着手腕抖动散化为晨星数群,卷携着风声声势众大。
斐济此刻已是退到马车边缘,退无可退。只见他猛然蹲下,右掌一拍车驾平面,掌心吞吐出一道耀眼的红色气芒,足尖再点,借用方才掌心运力产生的巨大反推劲道腾空而起,在空中双臂平缓张开,仿佛一只凌空大鸟向着偷袭者越去。
乍一看斐济胸腹关键之处空荡荡,像是放弃了基本防御,一决死战的最后一招。那人却没有急突猛进,使得天花乱坠的长枪也抛弃繁复乱眼的招式,只悍然一枪,点向斐济大开的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那寒星般极速刺骨的长枪枪尖霎那间就来到斐济面前,距离其命门大关也仅仅数尺之遥。正在这电光火石间,斐济双掌合一,牢牢夹住锋利的枪头,令其难以再进一步,深色手背皮肤上血管鼓起,流窜着鲜红的气,未愈合的伤口隐隐流出鲜血,看起来甚是骇人。
斐济先制住威胁最大的长枪攻击,再一个“鹞子翻身”,蓄势而动,踏着纤细笔直的枪身来到偷袭者身前,那年轻小将面色突变,快速扔下手里长枪手指收敛成剑型快速向着斐济双眼袭来。
斐济此番打断偷袭者节奏的目的已经达成,也时刻挂念着身后马车里的薛煜明,运气的右掌倾斜一定角度与那人剑指相碰撞,拼着一定程度的受伤也要重回马车之上。
却道那人见此洞察斐济想法,立即收回剑指,转而以一种柔软无骨的劲道拉扯着斐济的右手,像是恋人之间的牵手一般缱绻柔和。年轻小将骑着黑马,斐济受其制挂在其马镫附近且逐渐下滑,眼看着就要被马匹铁蹄践踏,旁边的马车无人驾驶依旧以稳健的步伐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