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孙府,迎春已是孤家寡人。思及此,迎春不由泪流满面。
恍惚间,她竟似看见司棋和绣橘手牵手在前面走,司棋更是不住回身招呼自己。迎春刚想跟上前去,一阵掐尖的语声在窗外响起,激灵灵吓了她个寒颤。
桂香来了!
迎春一下子从梦中醒来,挣扎着爬下床。
不等迎春披上外衣,桂香已一身红衣,袅娜走至她面前。只见桂香一身大红猩猩毡的披风配大红对襟小袄,大红百步穿花石榴裙,大红赤金绣鞋,红红红红,刺得迎春双眼生疼。
桂香生的甚美,芙蓉面柳梢眉,未语先笑,轻嗔薄怒,行动如弱柳扶风,谈笑间似雨后清荷,聘聘婷婷,我见犹怜,宛然江南水乡大家闺秀。
谁也不知,她却是扬州瘦马,被人买来送给贾赦。桂香深得贾赦欢心,却惹怒邢夫人,被下了药,终遭贾赦厌弃,被邢夫人硬塞给了迎春。
桂香一双杏仁眼,黑白分明,顾盼间甚是天真可爱。只见她美目在迎春面上一扫,迎春青白的面皮不由一阵颤抖,张口欲言。桂香却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摸,笑嘻嘻收回手去。
迎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桂香笑得灿烂,心下愈发害怕,哆哆嗦嗦半天站不起身。
桂香却是看见迎春脸色青白中透着诡异的chao红,眼神涣散,凑近了,迎春急促炙热的呼吸更是直喷到她脸上。桂香下手一摸,果然一片火烫,再见迎春半天站不直身,料定她手足无力。桂香心知时机已到,不由脸上浮起一抹灿若明霞的微笑。
“啪、啪。”两声短暂的击掌声自窗外传来。
本来巧笑倩兮的桂香忽然脸色大变,捂着左半边脸,尖声哭叫起来:“nainai饶命!桂香并非有意勾引大爷!桂香是nainai的陪房,自然要好生伺候nainai。只是,只是桂香今日起床便不舒服,恶心、呕吐,故而请安才来迟了。请nainai不要打杀桂香!且饶桂香一命!”
桂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分外可怜,一串话却各个吐字清晰,叫人想听不分明都难。
迎春半句话也插不进去,只能无助地看着桂香。
却见正房门帘一挑,孙绍祖满身戾气冲入房内,二话不说,一窝心脚踹倒迎春,马鞭如狂风骤雨抽到迎春身上。迎春不及哀呼,登时晕了过去。
一盆冷水混着冰块兜头向迎春浇下。
好冷好冷!迎春昏迷中下意识蜷紧身体,奈何丝丝缕缕的寒气仍旧不依不饶地往她骨头缝里狠命地钻。
“好你个毒妇!我看你还如何抵赖。夙日里,丫鬟下人在我面前如何说你的不是,我还当她们多嘴嚼舌。今个儿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看你怎生赖得?你自己不能生养,还不许别人有孕。怪道我孙绍祖那么多姨娘怀孕,却接二连三小产,原来都是你暗中捣鬼!看我今日不休了你!”孙绍祖在迎春头顶不住咒骂。
自迎春进府,孙绍祖开脸的丫鬟少说也有十个,也有怀胎的,却总过不了三个月。起初,孙绍祖怀疑迎春善妒,但见迎春落胎,便没多说什么。
直到今日孙绍祖亲见平时故作懦弱的迎春趁他不在家摆当家主母的威风,折磨他的小妾,一时气不过,抓过休书三两笔便休了迎春。此刻就是硬拖迎春到祠堂,走过明路,便赶她出府。
迎春半梦半醒间,完全不知孙绍祖在说什么。
只听桂香掐尖揉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大爷息怒。香儿想着nainai总不是故意,只是可怜香儿腹中的孩儿,尚不足月便——”语声哽咽,满腹伤悲,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她说什么?我害得她流产?”迎春恍惚醒悟,满心冤苦,张嘴欲诉,哪知喉头甫动,大口大口鲜血滚滚而出,合着冰水,蜿蜒流出老远。
适才的一通毒打,已然伤及她五脏六腑,乌血淤于脏器,华佗难救。
哪知孙绍祖不听桂香的话还好,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喝道:“来人,拿休书!”这边厢下人小跑着把早就备好的休书恭谨奉上。孙绍祖一把抓过,看也不看,直甩到迎春面上。
“毒妇,拿着你的休书,滚回贾家去!”
迎春无语凝噎,滚烫、冰冷、疼痛诸般刺激折磨得她早已失去知觉,好半天才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眼前血红一片。桂香顶着一张红润润水灵灵的脸庞,俏生生站在迎春面前,堂正正立于祠堂之上。
沾满迎春鲜血的休书上明晃晃、赤~裸~裸四个大字:
无出。
善妒。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迎春挣扎着向桂香爬去,无视周身钻心的寒冷和疼痛,无视被孙绍组踢断后横插入肺的肋骨,无视口中不停喷出的鲜血,固执地向前方爬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般欺辱于我?
孙绍祖却看也不看在祠堂冰冷青砖地上扭曲爬行的迎春,回身向一直静坐不语如同入定的母亲刘氏打个招呼,沉声说道:“来人,把这毒妇架出府外。从此,桂姨娘就是孙府的大nainai。”
“是,大爷。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