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还是想做些什么的,对吧。”
苏祯讲了许多,渐渐感到口干舌燥,唐晓翼适时地递来一瓶水。在苏祯喝水时,他淡淡地说道。
并非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唐晓翼笃定,苏祯既然愿意同他说上这些,那么她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苏祯没有立刻回答他。因为庄易茗再次走了过来,这回却不是为了邀唐晓翼唱首歌。她已被游戏、酒水与时间磋磨得大脑昏沉,刚来到唐晓翼面前,身子一软,便栽倒在沙发上。唐晓翼用手掌承接了她的脑袋,避免她直接磕到沙发背。
易茗耳朵贴上他的掌心,既热又烫,唐晓翼方察觉,她似乎真的喝了太多的酒。易茗偏过头,用鼻尖与唇瓣亲昵地贴近唐晓翼的手掌,模样犹如撒娇,虽然他心知她不过是被酒Jing迷了心智。他伸长手臂,索性把她拢到了怀抱里,让她伏在他的大腿上小憩。
“她经常这样吗?喝到神志不清。”唐晓翼问苏祯,得来后者的答复:“很少。但我想她今天大概心情不好。”
苏祯单手托腮,垂眸望着易茗酣睡的侧脸:“她以前真的沾不了一点酒,只是后来喝得越多,酒量也就越好……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随即,她话锋一转:“不过还算有意识,知道过来找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唐晓翼提醒道,苏祯挑眉:“我以为那不算问题呢——我的态度不是已经说明了我的答案了吗?”
她微笑着,指尖拨弄一下刘海:“我想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变过。”
“即使你的家人,也有可能因此落难?”唐晓翼道,“你纠结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出的竟是这个结论。”
苏祯沉默,无意识地摩挲着耳机:“世上安得双全法……这句诗是这么说的吧?一方面,我知道我游戏人间的底气从何而来,假如没有苏家作为倚仗,我没办法活得这么潇洒;但另一方面,我也清楚,我的快乐似乎建立在庄易茗的痛苦之上。这些年来,我尽力陪伴着她、维护着她,试图让她过得开心点,虽然收效甚微就是了。”
她弯腰,靠近易茗,仿佛只是为了把她看得更清楚:“她好像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但她也好像从没有真正快乐过。她是庄应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永远都在派送去某个人床榻的路上,这本是她不该遭受的苦难。”
苏祯直起身,再度冲唐晓翼露出一个笑容:“在和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些什么。”她说,“为了庄易茗。”
唐晓翼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下去。这当然只是苏祯自己的决定,他无从干涉,也提供不了帮助。他只是翰城的一个过路客,短暂停留后即奔赴他处,不会在此驻足太久。因而,苏祯要做的,只有她自己能够承担。
思来想去,他竟也只有干瘪枯燥的一句:“那你保重。”旋即,唐晓翼自己也为这句老套的客气话而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