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我又再一次陷入了梦魇。在梦里,无论那个抱着我的怀抱有多么温暖,在晨光熹微时,我永远只能看见卫晅的背影。我无论怎么发声,都换不来他的回头。
第一次梦见的时候,我以为那是真的卫晅,我仿佛抓到了他的衣角。
我唤他殿下,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手中明黄色的锦缎,随着他的步伐从指尖滑走。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梦境。
我也不甘心地问过小芍,“昨夜……他来过吗?”小芍却沉默不语。
看来这次我是真的伤透了他的心。我得偿所愿,却也自作自受。
卫晅像是怕我跑了,还派了侍卫守在长春宫的各个出入口。然而我又能去哪呢,我只盼着能像窗外的落叶一样魂归故里而已。或许在旁人看来,我是因为失了宠,才变成了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我自己知道,之前我不过是在卫晅面前强撑着罢了。
腹中愈发沉重起来,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小家伙在好好地长大。我本想写些什么留给她,可真的提起笔来,我却犹豫了。我想让她随我姓,可我不想让她再背负着过去的事情。
最后我还是写了封书信,是写给卫晅的。小芍在旁边侍墨,她虽然不会看我在写什么,可凭她的机灵程度,又怎么会猜不到,这是封绝笔信呢。
“这信,我便放在这匣子里了,到时候倘若我忘记告诉他,就拜托你交给他了。”
这次,小芍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很快应承下来,我疑惑地抬头瞧她,却看见她眼眶红了,哽咽道:“公子,一定要这样吗?”
我拍了拍她的手,道:“只是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我一转头,看见卫晅站在桌前,我竟一丝声音都未听见。我下意识地将手中书信藏在身后,道,“没什么。”
这时卫晅却又不说话了,我正诧异着,却听见小芍疑惑道:“公子?”
面前的卫晅消失了。
我苦笑一下,道:“没什么……这信,我再改改。小芍,你去休息一下吧。”
这种事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常常在不经意间,一晃眼,卫晅便能出现在视线里,有时候甚至真实得有声音,有触感。
有时晚上做了噩梦,甚至都能听见他唤我的声音,将我带离噩梦。
屋内只有些月光洒落进来,正好够我看见卫晅满是担忧的脸。若在平时,我只要别开眼,没一会儿幻影就能消失。但如今夜深人静,就算对着幻觉发疯,也没人知道,我实在是……太想他了。
我抬起手,卫晅的脸近在咫尺,然而我又怕他一碰就消失了,我放下伸出去的手,轻声道:“殿下,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也没多长时间了。我好怕到时候,忘记你的模样,忘记你的声音,忘记你抱我的感觉。”
这次的却是个冷酷的幻影,凶巴巴地道:“乱讲什么,睡觉。”
我刚想说话,却被胸口的一阵急痛打断了,就好像有人攥住了心。我疼得浑身发颤,又怕自己蜷缩着身体伤到孩子,只能一动不动地捱过去。
待我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这感觉太熟悉了,我想要抬头瞧一下这人的脸,下一刻,喉中便涌起一股腥甜,我生生地呕出一口血来。